貓戰士

「誰會把一撮舊毛髮放進草藥堆裡？」薔光繼續說：「它應該在裡面很久了。我想不出誰有這樣的氣味和毛色。」

松鴉羽沉默片刻，聞了一口氣味，她至今仍杳無音訊。他好渴望回到和冬青葉與獅焰一起玩耍、一起訓練的時光，那時的他們對預言一無所知，也不用管松鼠飛和葉池的謊言。

我不知道冬青葉的毛髮是怎麼跑到貯藏室裡去的，他心想，早知道第一次發現它的時候，就該把它丟掉，不應該等其他貓來發現。

「不知道它是從哪裡來的，」薔光喵聲說：「說不定是其他部族的貓跑進來偷草藥，」她強忍住喵嗚的竊笑聲，「搞不好是小貓偷跑進去藏的。」

「我哪知道？」松鴉羽對自己的回憶被打斷感到不悅，於是沒好臉色地說：「妳的想像力也未免太豐富了吧。」

松鴉羽為了避免薔光發現，刻意轉過身，偷偷將這撮毛髮塞進鋪床的青苔，隨後站起身。「我要出門採金盞花了。」他喵了一聲，步出睡窩。

他還沒走到六步外的空地，便聞到了蜂紋的氣味，這隻年輕的公貓隨即出現。「我正在找你，」蜂紋連忙說：「我真的很擔心鴿翅。」

「為什麼？怎麼了？她的傷口不是已經痊癒了嗎？」

「我不是要說這個。她一直做惡夢──昨天也是尖叫著醒來，口中不停碎碎念著什麼巨鳥、大雪之類的。」

松鴉羽努力忍住脾氣。目睹鷹爪被老鷹抓走那一幕確實很可怕，但鴿翅也未免太膽小了。

「你是怎麼知道的？」他問蜂紋。

「我的睡鋪正上方有個漏洞，」年輕公貓回答：「戰士窩裡沒有多餘的空間，所以我就想說到見習生窩跟鴿翅和藤池擠幾個晚上。但是鴿翅每天晚上都在做惡夢，有可以讓她止住惡夢的草藥嗎？」

松鴉羽能感受蜂紋心中翻騰的焦慮。「世上沒有任何可以消除回憶的草藥，」他喵聲說：「只能學會坦然接受事實。」我們不都是這樣走過來的嗎？他在心裡暗暗地說。

「可是──」蜂紋開口反駁。

空地傳來棘爪的聲音，打斷他的話。「喂，蜂紋！你還不趕快去加入狩獵隊，栗尾已經在等了。」

「是！」蜂紋大聲回應，「來了！再見，松鴉羽！」接著快步跑開。

松鴉羽隨後往見習生窩走去。因為戰士窩過於擁擠，所以鴿翅和藤池才會跑到那裡睡。他發現棘爪已早他一步先到，於是停下腳步。

「藤池、鴿翅，還不趕快起來！」雷族副族長把頭探進窩裡，並大聲斥喝，「妳們又睡過頭了。」

松鴉羽聽到發牢騷的喵聲；幾個心跳的時間後，這兩隻母貓才晃頭晃腦地走出來。

「妳們兩個的模樣真是糟透了！」棘爪喵聲說，語氣充滿了嫌棄。「我從沒看過毛髮亂成這副德性的貓！妳們晚上是打獵去了嗎？」

雖然松鴉羽無法看到她們的模樣，但他抽動鼻子，可以感覺到這兩隻貓滿身灰塵、蓬亂的皮毛，不時散發出恐懼。他很清楚她們睡不好的原因：他才剛從蜂紋口中得知鴿翅作惡夢的事，而藤池則是每晚都到黑暗森林報到，與那些被星族放逐的貓一起參加訓練。

我希望她可以向我吐露更多在那裡發生的事，松鴉羽心想，但並沒有──她只說一旦有要事發生，會過來跟我回報。

「何不讓她們到我窩裡檢查檢查，」他建議棘爪，希望能有機會私下套出這兩隻貓的隱情。「說不定她們身體出了什麼毛病……」

松鴉羽發現自己的話被在場的貓當成耳邊風，此刻傳來白翅急忙趕來的腳步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