貓戰士

序章

　　樹林邊緣的刺藤叢窸窣晃動，一隻貓從裡面鑽了出來，戒慎地掃視四周後，橫越綠草如茵的廣闊原野，朝遠處另一座樹林走去。耀眼的新葉季陽光灑落在田園與圍籬拼湊而出的景致上。兩腳獸的巢穴聚落緊挨在轟雷路旁。

　　儘管現在還是新葉季，但陽光已經很烈。這隻貓兒被耳邊嗡嗡飛舞的蒼蠅惹得心浮氣躁，不耐煩地抽動起耳朵。到樹林裡應該就會涼爽些了，這隻遠行的貓心想，接著稍停片刻舒展疲憊的四肢。就快到了，過了前面幾個山頭就是了……

　　但他還沒走到布滿樹蔭的林子，便聽到一聲刺耳的嘶吼聲，附近的圍籬底下突然衝出一隻貓來：那是一隻清瘦、帶有灰色皮毛，而且耳朵被咬掉一塊的頑固公貓。

　　「你在這裡做什麼？」公貓盤問：「如果你想找地方休息，到別處去找。這裡是我的地盤，周圍的獵物也都歸我。」

　　遠行貓停下腳步，瞇起眼睛上下打量起這隻公貓，「你的地盤？你是說你住在這個圍籬裡面？」

　　「不是，我是從那邊的農場過來的。」從刺藤圍籬上方望過去，一座巨大的兩腳獸巢穴清楚可見，公貓朝那方向揮動尾巴。「我不希望有陌生的貓擅闖進來。趕快走，否則休怪我不客氣。」他張牙舞爪，怒氣沖沖地蓬起滿身癩痢的雲灰色皮毛。

　　遠行貓倏地往後壓低身體重心。雖然已經很久沒有使用打鬥技能……但我可不會這麼輕易就被這隻癩痢皮嚇唬到。「我只是路過而已，不會威脅到你獵食。」

　　農場來的貓哼地一聲，把頭歪到一邊，不相信對方的話。「你該不會和那群湖邊的貓是同一夥的吧？」他質問。

　　遠行貓語帶警覺地反問：「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？」

　　「因為我以前看過他們從這裡經過，」灰色公貓回答：「喔，我躲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，聽到他們在談論有關山裡的事。」他轉動眼珠說：「誰會想要大老遠跑到那裡去？難道他們住的地方都找不到食物了嗎？」

　　「也許他們找的不是食物。」那隻貓語帶不屑地說：「生命之中還是有其他事可做，你懂嗎？」

　　農場貓坐下來，用後腳搔搔耳朵。「有什麼事可以做？」他輕蔑地喵聲說：「難不成是要癡望著星星，想像祖靈對你有所回應嗎？」他看到遠行貓露出訝異的表情，緊接著說道：「我已經聽過太多有關山另一頭的事了。只要他們不來煩我，我才懶得管那些貓的閒事。他們大可──」

　　「對啦，只要他們不來跟你搶獵物，做什麼都行。」遠行貓打斷農場貓的話，從他身邊擠過去，繼續趕路。

　　灰色公貓跳起來跟了過去。「你是他們的同夥，對吧？」他窮追不捨，「我感覺你很眼熟。」

　　「也許吧。」遠行貓抽動頰鬚說：「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」

　　「你後來去了哪裡？」農場貓忍不住好奇地問：「該不會是迷路了吧？」

　　「喔，才不是。」這隻陌生貓暗暗發出不以為然的笑聲，「我認路功夫可是一流的。」

　　農場貓退開，看著這隻陌生貓一步步往林子走去。他搖搖頭跑回農場，掃動尾巴，消失在圍籬底下。

　　長途跋涉的貓走進樹林，想找個地方當作臨時的窩，但四肢卻隱隱感到不安，樹根下似乎找不到適合築窩的空隙。此刻一隻老鼠從草叢裡鑽出來，啃嚙掉落的草穗。遠行貓想起早已忘得一乾二淨的訓練動作，擺出獵姿，飛撲過去，大掌一揮將老鼠擊斃。但那沒有生命的癱軟肉體實在提不起他的胃口，他扒了幾把泥土蓋在老鼠上面便離開了。

　　儘管已接近黃昏，遠行貓仍馬不停蹄地趕路上山，加快腳步穿過草木參天的林地。

　　已事隔了這麼久，不知道那幾隻最讓我無法釋懷的貓是否還在那裡？

　　天色漸漸暗了下來，這隻貓走出樹林，來到一處荒煙蔓草的山巔，火紅的太陽倒映在底下的湖面，把湖水染成一片血色。這隻陌生貓抬頭一看，星族戰士已陸陸續續在天空綻放光芒。

　　遠行貓深深吸了一口氣。我已歸來，復仇即將展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