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一 章


  一輪圓月浮掛在無雲的夜空裡,整座島籠罩在厚重的夜色中。巨橡樹的葉子在熱風吹拂下沙沙作響。蹲在栗尾和灰紋中間的獅焰,總覺得空氣很稀薄。

  「你們覺得晚上會涼快一點嗎?」他咕噥問道。

  「我知道你很熱,」灰紋嘆口氣道,身子在乾燥的沙土上不安地蠕動。「不過這季節只會越來越熱。我都快想不起來上次下雨是什麼時候的事了。」

  獅焰伸長脖子,目光越過眾貓兒的頭頂,望向弟弟松鴉羽,後者正坐在巫醫群裡。一星才剛宣布吠臉的死訊,風族裡唯一的巫醫隼翔第一次代表風族單獨出席,看上去很緊張。

  「松鴉羽說星族並沒告訴他會有大旱。」獅焰對灰紋說道。「我在想是不是有其他巫醫……」

  他的話被雷族族長火星打斷,火星本來坐在樹枝上等候發言,這時站了起來。蹲在下方樹枝上的河族族長豹星抬眼看看他。風族族長一星坐在一根岔枝上,離他們約有幾條尾巴的高度。至於影族族長黑星則坐在比一星還要高的茂密葉叢裡,只能看見他眼裡偶爾閃現的幽光。

  「雷族也像其他部族一樣,飽受酷熱之苦。」火星開口道。「但我們還撐得下去。目前已經有兩位見習生升格,獲得戰士名,分別是蟾蜍步和玫瑰瓣。」

  獅焰跳了起來。「蟾蜍步!玫瑰瓣!」他大聲呼喊。其他雷族族貓跟著加入,除此之外,還有幾隻風族和影族貓兒跟著歡呼,不過獅焰注意到河族戰士全都悶不吭聲,眼裡充滿敵意。

  誰惹他們啦?他不免納悶。在大集會上,如果整個部族都拒絕向新戰士道賀,這是很沒禮貌的事。他抽動耳朵。君子報仇,三年不晚,下次豹星宣布有新的河族戰士時,他也要如法炮製。

  兩位新的雷族戰士不好意思地垂下頭,但貓族的歡呼聲還是令他們興奮到兩眼發亮。曾擔任蟾蜍步導師的雲尾,與有榮焉地挺起胸膛,至於曾擔任玫瑰瓣導師的松鼠飛,也目光炯炯地看著年輕的戰士。

  「我還是很訝異火星怎麼會指定松鼠飛擔任導師,」獅焰兀自咕噥。「畢竟她以前撒過謊,騙我們是她的小貓。」

  「火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。」灰紋回答道。獅焰發現灰色戰士竟然聽得到他的自言自語,尷尬的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。「他相信松鼠飛,他想向大家證明她是個好戰士,也是雷族裡重要的一分子。」

  「我想你說得沒錯。」獅焰不太高興地眨眨眼睛。以前他以為松鼠飛是他的親生母親,非常敬愛她,但如今看見她,卻只剩冷漠。她背叛了他,也背叛了他的姊姊和弟弟,畢竟她傷他們太深,深到無法原諒。難道不是嗎?

  「如果你說完了 ……」豹星沒等到歡呼聲結束,便站起來打斷。她怒目瞪視火星。「河族有話要告訴大家。」

  火星很有禮貌地向河族族長垂頭致意,退後一步,坐回原來位置,尾巴圈在腳邊。「請說,豹星。」

  河族族長是大集會上最後發言的族長。獅焰早就注意到別族族長報告時,她一直甩動尾巴,很不耐煩。此刻她正用厲色掃視空地上的貓群,憤怒地豎直頸毛。「小偷!」她嘶聲罵道。「什麼?」獅焰跳了起來,但他的聲音瞬間被其他三族貓兒的驚訝聲給淹沒,他們也都跳起來抗議。豹星俯看他們,齜牙咧嘴,根本沒打算安撫。獅焰直覺抬眼去望夜空,發現並無烏雲蔽月。顯然星族對這項指控毫不在意。活像我們真的很想偷那噁爛的魚似的!

  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河族族長變得好瘦,花色毛皮掩飾不了她的骨瘦如柴。其他河族戰士也一樣。獅焰環顧四周,這才發現他們比雷族貓瘦,也比影族戰士瘦,甚至比體型向來較小的風族貓兒還瘦。

  「他們在挨餓。」他低聲道。

  「我們全都在挨餓。」灰紋反駁著。

  獅焰嘆口氣。灰色戰士說得沒錯。以雷族來說,為了避開白天炙熱的暑氣,他們改成黎明和黃昏時狩獵。一到正午,便躲到岩壁旁的陰涼角落休息。貓族終於可以和平共處。不過獅焰懷疑……原因無他,大家只是因為虛弱到根本無力爭鬥,也沒有獵物好搶。

 火星又站了起來,抬起尾巴,示意大家安靜。喧叫聲逐漸消去,貓兒們又坐了下來,怒目瞪視河族族長。「我相信妳會這樣指控,一定有妳的理由。」火星等到大家安靜了,才開口問道。「要不要解釋一下?」

  豹星甩著尾巴,「你們全都在偷抓湖裡的魚,」她吼道。「那些魚是屬於河族的。」

  「妳錯了。」黑星從葉叢裡探出頭來駁斥道。「所有貓族的領地都與那座湖接壤,所以我們也像你們一樣有權抓魚。」

  「尤其是現在,」一星補充道。「旱災害得大家都在挨餓,領地裡的獵物根本不夠,不吃魚,就會餓死。」

  獅焰驚駭地瞪看那兩位族長,難道影族和風族已經餓到必須靠抓魚來維生?看來情況真的很糟。

  「可是這對我們來說等於是雪上加霜。」豹星堅持道。「河族從來不吃其他獵物,所以湖裡的魚應該全屬於我們。」

  「這太鼠腦袋了吧!」松鼠飛跳起來,甩開蓬鬆的尾巴。「妳說河族不吃其他獵物,所以妳是承認你們的戰士連隻老鼠都不會抓囉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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