貓戰士

第一章

 　　「她應該睜開眼睛了吧？」

　　「小聲點，捷風，她才出生一天而已，等她想睜開，就會睜開了。」

　　小藍感覺到母親月花的粗糙舌頭正在舔她的腹側，於是她往那充滿奶香的腹部更挪近了點。

　　「小雪今天早上就睜開眼睛了。」捷風提醒她。「而我那兩個孩子幾乎都是一出生就睜開眼睛。」這隻母貓用尾巴撥撥自己的臥鋪。「小豹和小斑是天生的戰士。」

　　一聲輕柔的喵嗚從第三隻貓后那兒傳來。「哦，捷風，我們都知道沒有一隻小貓都比不上你們家那兩隻。」罌曙輕聲揶揄。

　　一隻小小的腳爪輕戳小藍的腰腹。

　　小雪！

　　小藍發出不高興的喵嗚聲，往月花更偎近了點。

　　「別這樣嘛，小藍！」小雪在她耳邊小聲說。「有好多東西可以看喔，我好想去外面，可是月花要我等你準備好了，才可以出去。」

　　「等她覺得時間到了，自然會睜開眼睛。」月花斥責道。

　　對，等我覺得時間到了，小藍深有同感。

　　小藍醒了，感覺到妹妹壓在她身上。月花的肚子在旁邊規律起伏。捷風正在打呼，罌曙的呼吸則有點喘。

　　小藍聽見小豹和小斑在外頭窸窸窣窣地說話。

　　「妳當老鼠，我當戰士。」小斑下令道。

　　「我上次當過老鼠了！」小豹反駁道。

　　「才沒有呢！」

　　「有！」

　　突然一陣扭打的聲音，同時夾雜竹幾聲不願屈服的尖銳叫罵聲。

　　「小心一點好不好？到處亂滾！」一隻公貓兇惡罵道，他們才噤聲了一會兒。

　　「好吧，你當戰士。」小斑同意道。「可是我敢打賭，妳抓不到我的。」

　　戰士！

　　小藍從她小雪底下鑽出來。新葉季的微風輕輕拂過刺藤叢圍成的天然籬笆，不時從葉縫裡灌進來，那是新鮮的森林氣味，就像她親來訪時身上的味道一樣，驅走了窒悶熱躁的青苔、奶騷及毛髮味。

　　小藍的爪子因興奮過度而微微抽動。我將來要當戰士！

　　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睜開眼睛，刺眼的陽光從頂篷的刺藤縫隙透進來，害她眼睛眨呀眨的。育兒室好大哦！在她睜開眼睛前，一直以為窩裡好小好舒服，而現在卻看見頭頂的刺藤篷好高好高，外頭藍天斑駁可見。

　　罌曙側躺在牆角，原來她是隻暗紅色的虎斑貓，有一條很長很蓬鬆的尾巴。小藍之所以認出她是因為她的味道聞起來和捷風、月花都不一樣。她身上沒有奶香味，也沒有小貓。不過她看不太出來睡在罌曙旁邊的捷風究竟長什麼樣子，因為捷風將整個身子縮成一團，鼻子塞在尾巴底下，墊在底下的蕨葉被她的白色虎斑毛皮緊緊壓住。

　　至於最熟悉的氣味全來自後方。小藍蠕動身子，轉了過來，凝視母親。陽光斑駁灑在月花銀灰色的毛髮上，腰腹處的暗色條紋如波浪一樣在金燦的陽光下緩緩起伏。那張長著條紋的臉看起來很窄，耳尖線條非常優美。我看起來像她嗎？小藍轉頭看看自己身上的毛，蓬蓬的，不像月花那麼光滑，而且毛色暗灰，沒有條紋。還沒長出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