貓戰士

羅斯提瞇起眼睛。這應該就是史莫奇曾經警告過他的野貓吧！他們在林子裡求生，四處狩獵，為了爭奪食物，打得你死我活。但羅斯提一點也不害怕。事實上，他還蠻佩服這隻超級有自信的貓。「所以你還不是戰士囉？」他問。

「幹嘛這麼問？你以為我是嗎？」灰掌驕傲地問，然後突然搖搖他那顆毛茸茸的大頭顱。「我還得磨練很久，才能成為真正的戰士。我得先通過訓練才行。小貓得滿六個月大，才能開始接受訓練。今晚是我第一次以見習生的身分出來巡邏。」

「你為什麼不幫自己找個主人，那麼你就能住在溫暖舒適的屋子裡，不必再為自己的生活奔波。」羅斯提說，「這裡有好多屋主都會接納像你這種小貓，你只要連續幾天都坐在他們看得到你的地方，然後表現出很飢餓的樣子……」


「沒！」羅斯提承認，但又不認輸地補了一句：「還沒！」


「那我想你可能永遠也不懂我在說什麼。」灰掌嘆口氣說：「你生來就不是野貓，這中間的差別很大。你必須生來就流著戰士的血液，或者天生就有很敏銳的感覺，光靠頰鬚就能辨別風的味道。不過在兩腳獸巢穴裡出生的貓，是永遠體會不到這種境界的。」

羅斯提想起夢裡的情景，「才不是那麼回事呢！」他憤憤不平地說。

灰掌沒有回答，他突然停止舔腳的動作，腳還舉在半空中，鼻子卻開始嗅聞空氣裡的味道。「我聞到我們族貓的氣味了。」他噓聲說道，「你快走吧，他們不會希望在自己的地盤裡看到你。」

羅斯提四處張望，心想灰掌怎麼知道有貓接近？他只能從風中聞到迎面拂來的青草味兒。但灰掌急迫的語氣令他寒毛倒豎。

「快點！」灰掌再次催促他，「快跑！」

羅斯提原本打算跳進灌木叢裡，但不知道哪個方向才安全。

來不及了，一個低沉但帶有敵意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。「這裡出了什麼事？」

羅斯提回過頭去，只見一隻灰色的母貓威嚴地從矮樹叢那裡緩緩走來。她看起來高高在上，口鼻四周長著一圈白毛，肩膀有一道可怕的傷疤，平滑的灰毛在月光下發出熠熠銀光。

「藍星！」站在羅斯提旁邊的灰掌立刻蹲伏下去，瞇起眼睛。等到第二隻貓──另一隻英挺、金黃色的虎斑貓──跟著灰貓一同出現在空地上時，他蹲伏得更低了。

「灰掌，你不該這麼靠近兩腳獸的地盤！」金色的虎斑貓瞇起一雙綠眼睛，氣呼呼地說。

「我知道了，獅心，對不起！」灰掌低頭看著自己的腳爪。

羅斯提也學灰掌那樣，將身體蹲得低低的。他的耳朵緊張地抽動著。這些貓都具備強者的姿態，這是他那些花園裡的朋友所沒有的。也許史莫奇的警告是對的。

「這位是誰？」母貓問。

當她把目光轉向羅斯提時，羅斯提的身體抽了一下。對方那雙銳利的藍眼珠讓他覺得無處可逃。

「他不構成威脅，」灰掌很快回答道，「他不是別族的貓，只是兩腳獸的寵物，來自我們的地盤之外。」

只是兩腳獸的寵物！這句話令羅斯提大為光火，但他沒有吭聲。他從藍星警告的目光看得出來，她不是沒看見他眼裡的憤慨，只好把目光移向別處。

「這位是藍星，我們的族長！」灰掌低聲對羅斯提說，「還有獅心，他是我的導師，他會把我訓練成戰士。」

「謝謝你的介紹，灰掌！」獅心冷冷地說。

藍星還在瞪著羅斯提，「就兩腳獸的寵物貓來看，你的打鬥技巧算是不錯的。」她說。

羅斯提和灰掌疑惑地互看一眼。她怎麼知道？

「我們剛剛一直在注意你們。」藍星繼續說，彷彿可以讀出他們的心思似地。「灰掌，我們很好奇你會怎麼對待一名入侵者，結果發現你很勇敢地向對方發動攻擊。」

灰掌聽到藍星讚美自己，顯得很開心。

「你們兩個都起來吧！」藍星望著羅斯提。「你也一樣，寵物貓。」羅斯提聽見她這麼說，立刻坐起來，迎向她的目光。

「寵物貓，你對這次的攻擊反應很快。灰掌雖然比你強壯，但你卻懂得利用智慧來防禦自己。他窮追不捨時，你竟然敢突然轉身面對他，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寵物貓。」

羅斯提點頭道謝，有點驚訝對方竟然會稱讚他。但藍星的下一句話，令他更意外。

「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要是走出兩腳獸的地盤，來到這裡，會有什麼樣的表現。我們常常來這裡巡守，所以我也常看見你坐在你的邊界上眺望林子。現在你終於敢走進來這裡了。」藍星若有所思地看著羅斯提。「你似乎天生就有狩獵的本能。你的眼睛夠銳利，要不是猶豫太久，早就抓到那隻老鼠了。」

「真……真的嗎？」羅斯提結結巴巴地問。

獅心這時說話了，他低沉的喵嗚聲雖然恭敬，但語氣似乎不以為然。「藍星！他是寵物貓，根本不應該在雷族的地盤裡狩獵，快送他回兩腳獸那裡！」

羅斯提聽見獅心蔑視自己的話，不禁豎起毛髮。「送我回家？」他不耐煩地問。藍星的話顯然加強了他的自尊心。她注意到他了，而且對他印象深刻。「但我才來這裡抓過一、兩次老鼠而已，我相信這附近還有夠多的老鼠可以抓。」

藍星顯然同意獅心的話，她的目光掃過羅斯提，藍色的眼睛閃著怒光。「誰說夠多？」她吐了吐口水說，「你是好日子過慣了，搞不清楚狀況……」

藍星的暴怒讓羅斯提不解，他看見灰掌露出驚恐的神情，就知道自己話說得太沒分寸了。

獅心靠向族長身邊，兩位戰士一起朝他逼近。羅斯提看見藍星威嚇的目光，原有的驕傲瞬間化為烏有。他們可不像他平常打交道的那群貓，不會愜意地坐在火爐邊。他們是一群兇猛、飢餓的野貓，很有可能會把灰掌剛剛沒處理掉的事一次解決掉。

「然後他們就會餵我吃那種像兔子大便的小丸子和恐怖的髒水？」灰掌打斷道，「想都別想，這世上再也沒有比當寵物貓更悲慘的事情了，他們只是兩腳獸的玩具而已！專吃一些不像食物的食物，只能在沙盆裡拉屎。除非兩腳獸答應他們，否則他們不敢把鼻子探出屋外，真是一點生命力也沒有！而這外頭可自由多了，完全不受拘束，愛去哪兒就去哪兒。」他很自豪地啐了一口，淘氣地喵嗚道：「你要是沒嚐過現宰的老鼠，這輩子就等於白活了，你吃過老鼠嗎？」